第231章 江南民变在即（3/3）

　　才刚刚因为烦躁而端起茶杯的沈炼，手掌一松。

　　茶杯落在了地上。

　　发出巨大的声音。

　　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徐阶。

　　“这是要出大乱子的！”

　　“徐阁老！”

　　“此等事情如何会发生！”

　　沈炼心中惊惧万分。

　　民变？

　　好吧。

　　虽然大明朝这么多年，常有地方发生民变。

　　可他和徐阶是从武昌一路东行而来，难道整个江西、南直隶都会发生民变？

　　江南重省发生民变？

　　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了！

　　徐阶却只能是面色紧绷着点头。

　　“自从当初严世蕃在福建先清查军屯，而后顺势清丈田亩，朝廷见到成效，便开始定下清丈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田亩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天下人不是不知道朝廷要做什么事情。”

　　“那些百姓，对清丈的事情或许会心存疑虑，但朝廷的宣讲并未听过，纵然百姓心中不解，最多也就是担心他们的田地会被多算又或者少算。”

　　“如同我等在武昌府看到的事情一样。”

　　“可地方上的那些大户呢？”

　　“那些坐拥着数百亩、数千亩乃至于数万亩田地的士绅大户呢？”

　　“他们怎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？”

　　“江西、南直隶没有经过湖广那样整饬官场吏治的事情，朝廷现在要清丈，老夫只是随便想一想，都能想到无数应对之策。”

　　“将他们手中的田地，算到百姓头上，又或者他们百亩千亩万亩的田地，只算一半，而将另一半都算到百姓们的田地上去。”

　　“百姓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人会如何做？”

　　“人人都说黔首愚昧，可这些事关身家的事情，百姓们却又是最清楚，官府和权贵士绅们会怎么去做。”

　　“他们知道了，就会反对，就会抵制。”

　　“甚至于他们会想着求告上官。”

　　“可是现在呢？”

　　“我等一路东行而来，所见所闻，都看到了什么？听到了什么？”

　　徐阶眉心成川。

　　他什么都没看到，什么都没听到。

　　又或者说，他看到的如今长江两岸民情，和朝廷昭告天下要清丈田亩之前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。

　　这就是最不合理的地方。

　　也是最不对劲的地方。

　　沈炼再一次发问：“这是为何？若是当真如阁老所言，那么这些百姓该是议论纷纷，该是担心官府和士绅剥削压榨他们才是。难道江西、南直隶的官员，从来不曾与百姓说过清丈的事情？”

　　徐阶摇了摇头：“他们明面上还不敢，朝廷要清丈天下田亩的事情，百姓们必然都已知晓。”

　　“那他们为何还没有动静？”

　　沈炼不甘心的再次询问了一遍。

　　徐阶抬头看向对方。

　　“老夫思来想去，只有一个可能。”

　　沈炼目光一闪：“是何可能？”

　　徐阶仰天长叹，摇头道：“老夫只希望是自己想错。但若当真如此，那就只能是他们或早已勾连，或是未曾勾连却已有默契，让百姓不以为他们会做什么，甚至……”

　　“他们欺上瞒下，改了朝廷要清丈田亩的本意。”

　　“唯有如此，百姓们才会如此平静。”

　　“而百姓们信了他们，便不会信朝廷。”

　　“等朝廷和老夫手中这把清丈的刀子，落在这些地方上的时候，这些百姓甚至就有可能被他们所用！”

　　“等到那个时候。”

　　“除了民变，还能发生什么事情？”

　　当真是险恶至极！

　　除了这个原因，徐阶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。

　　原本该是因为清丈田亩而获利的百姓们，竟然和地方官府及权贵士绅走到了一起。

　　自己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。

　　可自己看到的就是如此。

　　而自己一旦开始正式在江西、南直隶等地坐镇清丈。

　　徐阶，也就成了激起大明江南百姓民变的罪魁祸首了！

　　他们是要连我徐阶也一并打死吗？

　　徐阶目光闪烁，看向了南京城方向。

　　看向这些年他在朝中能与严党抗衡而屹立不倒，所依靠的底气的来源。

　　江南士绅清流。

　　那些人不光要连自己打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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